奥克西塔尼大区的谢涅维尔城堡建在高地悬崖之上,俯看洛特省的广阔平原。这座乡间城堡没有王室的奢华,却用简单的石质建筑保留了乡间贵族城堡的独特魅力。
城堡最早的主人德古盾(de Gourdon)家族据说从8世纪起就居住于此,但现存建筑中,最早的建筑是外城塔楼,四四方方,典型的13世纪建筑。二楼为“贵族楼层”,供城主一家居住,顶上的三楼则用作粮仓,也供下人居住。而塔楼屋顶带着石雕花窗,明显是16世纪添加的产物。
而正是在16世纪,城堡建筑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跟随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前往意大利作战的城主回到法国,他也把文艺复兴带回了家。他死后,儿子安托万·德古盾继续文艺复兴改造,建了一座颇具时代风格的“庙”(不是天主教徒)建“庙”是因为安托万改信了新教,成了胡格诺派,不再用家中的天主教礼拜堂,而建防御塔应对的,则是旷日持久的宗教战争(1562-1598)。除了外城,内城的大门也记录了这剑拔弩张的战争气氛。城门的三个小洞原来接着护城河的吊桥,而几个大洞则是当时简易大炮的炮眼。
进入大门,天顶上的两个大洞可以用来伏击攻入内城的敌人。可城内防御塔却成了几千只蝙蝠的家,而安多万为新教建“庙”则成了园丁的家。
中庭里,文艺复兴与中世纪奇妙交融,斑驳的墙壁和两侧的建筑大概都源自13世纪,但就在这规规矩矩的楼房前,托斯卡纳石柱支起的长廊引入了人文主义的灵动。石柱也分两种,最早的仅有四根整石柱,可惜长廊太重,于是只能又添上了几根由柱块(drum)拼接而成的柱子增强支撑。
一楼有城堡的厨房,现在仅作为展厅,其中的农具颇有意思。中世纪法国南部也种dama,只是与现代毒品不同,这一品种只有纤维能用,因此和亚麻一样成为了织布的材料。
同一展厅内,一张桌子上摆满古时放入床铺取暖的暖炉。厨房背后,便是刑房。各种刑具一应俱全,哪怕是“贞操带”也保留了真品。中世纪的刑罚大体有三类,死刑、体罚和羞辱性刑罚,墙上的大斧(拍花了)便是刽子手砍头的用具,而在另一边,铁面具也曾套在出言不逊的犯人身上公开羞辱。反倒是地牢,往往只关等待判决或执刑的犯人,长期在监狱服刑的刑罚,要等到18世纪才普及。除了刑具,桌上摆的还有带着三个铃铛的特殊头套,这不是刑具,而是麻风病人的装备,他们出门时戴上这个,铃声便会提醒人们回避,防止传染。
上到二楼,楼梯中层展示着各种中世纪的盔甲与十八般兵刃,而到了二楼,书房里更是存着意想不到的宝贝。
书房里的挂毯破破烂烂,情况堪忧。橱窗内,15世纪的抄本以大麻纸制成,但居然把文物以如此破坏性的姿势展出,真是让人心疼。
最让人意外的,是房间的屋顶,梁上的彩绘几百年未有变化,在法国境内极其罕见。而在墙顶上,刻画的居然是君士坦丁堡。城主曾前往参观,只是16世纪才去的他,见到的已经是苏莱曼大帝统治的城池。
出了书房,走入另一间屋子,装饰顿时一变,屋顶和墙壁上都是希腊罗马神话,无论是奥德修斯与阿贾克斯争阿克琉斯的甲胄、伊阿宋与美狄亚还是酒神妇女撕碎俄耳甫斯,一切都指向了奥维德的《变形记》。而绘图的用色,黑代表大地,白代表气与水,红代表火,这三色代表的正是炼金术。屋中的炉灶区曾经也被用来进行各类炼金术实验,只可惜,后来主人将房间用作了浴室,墙上的壁画也因湿气遭了殃。
回到底楼,一间小石屋中藏着城堡的天主教礼拜堂。安托万死后,城堡又从新教转回了天主教。这么转来转去的,还有安托万曾效忠的国王亨利四世。当年还没成国王的他是个新教徒,攻下了附近的卡奥尔镇,而从当地天主教教堂掠夺的讲坛圣石就被他安放在这个小礼拜堂内。
城中也存着当年为了攻占卡奥尔而发明的手持大炮。据说伤敌八百,自损一千。
再之后,亨利四世称王,与玛戈王后成婚,再往后就是圣巴托罗缪新教徒大屠杀(1572),国王也该宗了天主教。
城堡里除了这些,还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,一面墙上低调地挂着当年保护贵族传宗接代的国之重器(盔甲的一部分。。。)。
而在开辟的小卖部里,糖果的名字都很特别,有les galipettes,意思可以是卷起身子滚,而俚语中则是“滚床单”。除此以外,还有“玛戈王后的X头”,还有一个les coucougnettes,意思是“蛋蛋”,指的大概是以热衷女色著称的亨利四世吧。
小小城堡逛了三个小时,累瘫去了附近火车站改建的饭店歇歇脚。上次来的时候,周围刚发现没了妈的六只新生小奶猫,这次,老板说只剩下两只了。和小黑分了盘肉,给它点了杯奶(喂猫专勺)。